浊酒予君

「您的坑王已上线请注意签收。」

此间少年(二)

(已改版) 



魏无羡几乎用了身上所以钱财来到云梦以后,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抢婚。



他自知之明他还有。



他一个鬼修哪有资格与江澄并肩,他贸然出现除了打草惊蛇,惊动那些道貌岸然的玄门世家,给江澄惹麻烦以外,并无大用。



但他也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

 


魏无羡心怀大志,从小就受云梦江家教导,知道舍小我为大我,但只要牵扯到江家,特别是江澄,他就是自私的,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更何况现在,他也只有江澄了,绝对,不可能让给别人。

 


今天的莲花坞很热闹。

 


大街小巷之人早就得知今日是江宗主与姑苏蓝氏宗主蓝曦臣成亲的大日子前来祝贺。


 

江澄虽曾在云深不知处念过书,却只与蓝曦臣见过几面,但对眼前满脸笑意的人之名声是十分熟悉。


江澄知道的,即便蓝家今时不同往日,这婚可以一样稳固江家的地位,只有江家变强了,他才有资格保护金凌——他唯一的亲人。

 


早早的,街上便开出一条无人通行的大道,看样子是在静静等待着迎亲队伍,道路的两边是居住在云梦的百姓,每个人都笑嘻嘻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送宗主出嫁。


 

江澄板着脸,他知道他应该高兴的,这婚是他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等今天等了好久,可他笑不出来。撇眼看了看窗外,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手里拿着风车在人群中穿梭,不停的奔跑着,口中还不时传来如银铃般的笑声。母亲在后面追赶着,还不断嘱咐着“慢一些,别摔着。”

 


像极了当年的他和魏无羡。

 


江澄从小因为是江家而受到了严格的要求,五岁便把古籍倒背如流,八岁能舞得一手好剑,他很少出门,不喜欢说话,更加不会到处惹是生非,这种平平静静却充实的生活在他七岁那年被打破了。

 


江澄与魏无羡,性格是一天一地,按理来说原是不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江枫眠将瘦小的魏无羡带进莲花坞大门的那天起,他们两个就命中注定要一世纠缠。

 


儿时魏无羡爱玩,江澄不愿,他便一副“你若是不出去,我就闹给你看”的模样,倒是好笑。


 

江澄与他母亲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怕魏无羡真的闹起来,惊动阿娘,受到阿娘的责罚,就随他出去,嘴上还逞强:哼,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和你玩呢!


 

魏无羡这人脸皮从小就厚,他自己也总说,仙门世家论脸皮厚,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魏无羡明知江澄不会真的拒绝他,一个大男人见撒娇屡试不爽,隔三差五就来闹江澄,两人偷溜出莲花坞,魏无羡总会表现出种被大赦的快感,然后笑嘻嘻的挂在江澄身上:我就知道,阿澄最好了,才不会拒绝我,哈哈哈~

 



这一玩就是一整天,放风筝,打山鸡,采莲蓬……倒是把读书抛之脑后了,天都暗下来了,才知道回家,虞夫人总能逮着他们,她坐在堂前,十分威严,原本还笑嘻嘻的两人,现在倒是不敢笑了,虞夫人骂了两人,不给饭吃还罚跪在大堂两个时辰才让离开,江澄对母亲是有些怕的,便骂魏无羡: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被罚了吧!当然他的声音也不敢太响,生怕虞夫人还没有走远,魏无羡等虞夫人一走就开始生龙活虎起来,他跪着移到江澄身边:“恩,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江澄还是第一次遇到被罚了还笑得那么高兴的人,投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魏无羡也不在意,侧身在他耳朵上夹了朵野花,那是他路上看到觉得和江澄般配,随手采的。

 



“我师妹,真好看!”

 



这样的结果就是引得江澄扑过来打他。

 



江澄还在想以前的事情,有些入迷却见人敲门而至,心里开始聒噪不安。

 



“江宗主,该进花轿了。”

 


藏在衣袖下的双拳握了握,握紧了手中的铃铛,抿抿朱唇跟着进了花轿。

 



伸手探了探帘布,周围人的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大概也就只有他是不情不愿了。

 



江澄清晰的知道,纵使天下人都在庆祝他的婚事,但他一点也不快乐。

 


当然,不快乐,不代表后悔,他甚至有些庆幸他今天的这个决定。


 

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一曲《龙凤呈祥》让周边的少女面浮桃花,更让万千女子欣喜若狂的是队伍前方正中,那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英俊男子——蓝曦臣。

 



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一双朗星寒光眼一面叫人不敢直视一面叫人忍不住窥视。可江澄不喜欢,一点儿都不。

 



这所谓的大喜之日,却不见江澄脸上该有的笑意。

 



紧跟着轿子后面的还有护送嫁妆的家丁和保护队伍的士兵。

 



有恰巧碰见这场面的人忍不住咋舌。

 



“啧啧,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娶亲啊!羡慕得不来。”

 



过了半天,这才从熙熙攘攘的大街脱离,到了披红挂彩的府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下意识捂住耳朵,暗了暗双眸,怔怔不语。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易进了莲花坞,江澄和蓝曦臣还要挨着给江家长辈斟酒。

 



江家长辈也就只有眉山虞氏了,虞老太太六十多岁身子骨还是十分硬朗,和江澄十几年前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虞老太太这几年也帮了江澄很多,江家重新振兴她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坐在席上,有股不可言喻的威严。

 



女儿没了,虞老太太对他这个命运多舛的孙子宝贝的紧,虽说蓝曦臣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道侣人选,可奈何江澄不喜欢,虞老太太心里也是不情不愿的,她曾几番劝说江澄,无果,只好作罢,今日坐在席上轻轻叹了口气,寻思着儿孙自有儿孙福,脸上又挂上了微笑。

 



魏无羡到的时候典礼还没有开始,今天的宴会请了很多人,人来人往的也方便魏无羡混进去,藏身在高处,介于魏无羡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来,还特意准备了面纱。

 



总归也是与酒馆不同的,夷陵老祖这名号响亮,真见过魏无羡本人的也没几个,这让他可以影于世景,而这儿都是仙门中人,十有一二见过他真面目,不得不防。

 



蓝忘机坐的很前面,身边的少年笑面如花,倒是不停的挑逗他,少年眉眼弯弯,桌下的腿也不安分,摩擦着蓝忘机的小腿,若是小时候,蓝忘机肯定要皱着眉头,拍掉少年的腿,说句:不知羞,事实上,蓝忘机说是说了却没有什么真正拒绝的动作,有种乐在其中感觉,少年身穿黑衣,腰间绑着陈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夷陵老祖重出江湖了。

 



魏无羡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陈情在他那里,但他也确实不想知道,可能是不夜天被蓝二捡了去,送了小情人罢了。

 



魏无羡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与那小公子有几分相熟。

 



「呵,不过十三年罢了,蓝忘机也会骗人了,真是好笑,不过打着仇人的旗号招摇撞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无羡缩在草丛里,也不敢多做动作,被人发现了,肯定会给江澄惹麻烦,魏无羡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让江澄为难,但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如果是想通过我伤害阿澄,那我,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魏无羡这一路上也听了些许蓝忘机和冒牌货的“光荣事迹”,什么在江家祠堂对江澄大打出手等等,但魏无羡想不明白为什么,蓝忘机恨他入鬼道,怎么会找一个善用鬼道之人,目的还是伤害与他无冤无仇的江澄。

 



这理由对魏无羡来说并不重要,伤了江澄者,定是要给教训的。

 



当务之急是江澄的婚事,江澄这里下不了手,他便想了从蓝曦臣这里下手,本想让蓝家退婚,可这来的一路上人们都在议论蓝曦臣和自家师弟,听说蓝曦臣从自己和阿澄刚刚进云深不知处就开始喜欢阿澄了,等了十几年,终于抱得美人归,被蓝家抽了十几教鞭不肯松口,蓝家这才同意了这婚事,由此可见,让蓝家退婚这条路是断了。

 


“退婚不可能,延期还是很容易的。”

 


魏无羡趁着没人注意,先混进了婚房,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他伸手拉住床单,直接甩开,床上的东西散在地上,床上,然后把窗上的喜字都撕掉了,才满意的离开。

 



与此同时,江澄坐在轿子里偷偷掀起红盖头,下意识向蓝二公子身旁那里看了看,果不其然,暧昧的样子刺痛着心脏,可这又如何……

 



蓝曦臣下马后,笑吟吟地拉着江澄的手踏进府内,一路上遇到坎门台阶还会出声提醒一下,防止江澄摔跤。

 



蓝曦臣的每一步都走的慎重,似乎拉着什么稀世珍宝,江澄的每一步都走的犹豫,他知道蓝曦臣是个好人,他不想伤害他。

 



从门口到大堂很近,这段路对这对新人来说却格外的长,进了堂里,刚刚站稳脚跟就听见司仪高声喊着:

 



“一拜天地。”

 



蓝曦臣转过身来江澄迟迟不应,轻轻唤了声“阿澄”,江澄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心里只有无奈。




魏无羡趁着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这对璧人身上,混回高处,眼睁睁看着心悦之人成亲依然是不好受,双拳紧握,指甲都掐进肉里了,鲜血随着司仪的话,一滴一滴,啪嗒啪嗒落地,但魏无羡就像没有知觉似得。

 



魏无羡不是鲁莽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眼珠子一转倒是把主意打到那冒牌货身上去了,魏婴调戏着蓝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陈情在他而非蓝忘机身上对魏无羡来说是件好事,现在没到魏无羡暴露身份的时候,不能自如运用鬼道无疑是自废武功,加上他失了金丹,甚至无法接蓝忘机一掌,与避尘,忘机琴决一高下就是自寻死路。

 



江澄还没嫁给他呢,他不能死。

 



魏无羡死而复生以后,好像比之前强了一些,不过指示凶尸做事都还需要笛声,这样的弊端就是会被发现,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鬼将军温宁,若是被发现了,还可以说是鬼道失控,把一切都推在冒牌货身上。

 



魏无羡嘴角勾起,朝温宁招手,唤他过来。

 


“温宁,给我撕了他们。”


 

魏无羡刚来第一眼反应是兰陵金氏,这金星雪浪也真是张扬跋扈,不愧出是了个仙督金光瑶的家族,现在这金光瑶死了,观音庙里伤了江澄的事自然是要算在金家头上。


 

“公子,不可……”

 

“为何不可?”

 

“这……你会后悔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保护好他,现在我回来了,定要那些曾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是。”

 

魏无羡不知其中缘由,温宁是知晓的,只是这公子之命不可违,他想了想,只要不伤这金家小公子,速战速决便可。

 


温宁算是不速之客,他出现时魏婴也吓了一跳,他走的很快,连带着脚上的铁链,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鬼,惹人害怕,他没有朝魏婴走去,而是一步一步走向金家,金子轩与江厌离成婚,加上金凌在江澄的帮助下坐上家主之位,金江两家亲上加亲,这次来的人特别多,足足两桌,就坐在姑苏蓝氏斜后方。

 


金家两位长老见了温宁,就开始哆嗦,嘴上骂骂咧咧的,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让魏婴管管温宁,别伤害他们,他们还不想死。

 


对于温宁的“失控”,魏婴也是始料未及,虽说他不喜欢江澄和金家,也没有必要当着蓝忘机的面,用血洗金家的方式破坏江澄的婚礼。

 


“温宁,回来!”

 


温宁听而不闻,掐住两位长老脖子,扔向一边,力气之大使二位长老直接摔在江家门柱上,人是个很脆弱的物种,这样子一摔就五脏六腑收了损,金家长老捂着胸口倒是骂不出来了,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不停往后缩,即便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在场的人屏气凝神,生怕鬼将军看到自己,落得和金家两位长老一样的下场。

 


魏无羡可能都忘了,但温宁记得他们,当年,这两个人也为绞杀魏无羡出过一份绵薄之力,死不足惜。

 


魏婴就很少遇到这种情况,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陈情,伸手去腰间摸索,却什么都没有了,一起不翼而飞的还有蓝忘机。

 


原来是温宁一离开,魏无羡也悄悄混入了婚礼现场,趁着魏婴的注意力在“失控”的温宁身上,偷取本就是属于他的陈情,被蓝忘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魏无羡把蓝忘机引到一处空地,倒是停下来了。

 



“魏婴?”

 



魏无羡没和他废话,抬手就给了他一掌,蓝忘机毫无防备,被逼退几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魏无羡纵身一跃,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看他,薄唇轻启。

 



“今日这陈情也算是物归原主,我今日不杀你,但你若是和你那小情人在打着我的旗号招惹阿澄,修怪我不念同窗情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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